梅花因其特殊的生长时节与独特的审美观感深受国人喜爱。文人将梅花人格化,赞其高雅的品格,“遥知不是雪,为有暗香来”、“不经一番寒彻骨,怎得梅花扑鼻香”、“寻常一样窗前月,才有梅花便不同”,画家爱梅花枯瘦的枝干与千姿百态的花朵,赞其“不要人夸颜色好,只留清气满乾坤”、“挥毫落纸墨痕新,几点梅花最可人”。但梅花也不仅仅是冰天雪地中清冷枯峭的形象,江南的红梅绽放在初春,红梅初绽,预示着寒冬终结,暖阳沐照,此时听得一声鸟鸣,仿佛拉开了春天的序幕,迎接一番新的天地。
“数点梅花天地春”出自北宋邵雍的《梅花诗》,这是易学家邵雍根据自创的梅花易数法,推演成书的一部推测国运的谶语诗作,共作十节卦,第十首正是这首梅花诗:“数点梅花天地春,欲将剥复问前因。环中自有承平日,四海为家孰主宾。”,“剥”与“复”是《易经》两个卦,剥极必复,物极必反。一年四季,周而复始,这样的乾坤大道竟就蕴含在一花一叶之中,梅花的“清气满乾坤”,更有了一层理学的深意。
沈威峰的这幅作品结构严谨,色彩明丽,恰到好处地描绘出初春时节梅花将开未开,而又争先恐后的勃勃生机,在这里“墨分五色”不仅是一个观念,更被画家落实到技巧上,水墨的应用被赋予深度的变化,使画面具有新鲜活泼的生命感。
严谨的结构一直是沈威峰画作一个鲜明的特点,这里我想引用卞孝萱先生的评价,卞孝萱曾点评沈威峰的画“来源于现实又高于现实”,“融入了西洋画的技法,形成了他自己的特色,特别是用光、用色,透视感明显。”这幅梅花图的视角有别于传统花鸟画,它是稍微仰视的,让观者仿佛站在梅花树下,暗含对自然的敬畏感。梅枝的布局又是匠心独运的,画面协调优美,有古意。卞孝萱先生又说:“沈威峰是入世……特别的贴近生活、贴近自然,使我们感到非常的亲切。”报春红梅题材的选择正是体现了这种贴近生活的特点,它是根植于生活的,是纯粹的艺术更是生活的美学。
沈威峰画作的另一个显着特点便是“水份”,王个簃的学生杭英先生称赞沈威峰“用墨具体,水份用得很好,很滋润。”,沈威峰正是用这样“滋润”的笔墨表现出梅花初绽的意态,红梅初放天地,鸟雀初啼山林,一切都是新生命的开始,画家用满怀柔情的笔墨体现出了言之不尽的天地大美。
曹言慧
苏州大学美学硕士、苏州画院书画理论研究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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